在《巴別塔之犬》中,有一段話這麼寫著:「我現在才明瞭,她對我的希望只實現了一半。我這陣子都是用泥土做的眼睛觀看事物。而現在,我那顆無用的心,那顆屢屢出錯的新,那顆血肉組成的新,似乎已裂成兩半了。在心碎中,我發現了那個埋藏已久的事實。我終於知道了,那天我的蕾西爬到樹上是為了—自殺。」
在男主角保羅說出這段話之前,他已經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,抽絲剝繭企圖找出妻子蕾西從樹上墜落而死的真相。
他甚至還不惜用盡各種辦法,教導唯一的目擊者蘿麗(一隻母的背脊犬),希望讓蘿麗開口說話,好瞭解事情的真相。
我只有蘿麗這一位目擊者,牠不單目擊了蕾西的死,也目擊了所有導致這個意外的過程。牠從早到晚都盯著蕾西的一舉一動。從第一天到最後一天,我和蕾西的婚姻關係都一覽無遺呈現在牠眼前。簡單地說,牠一定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。我感覺自己必須盡一切努力,從牠那裡把這些祕密給挖出來。」
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會在回憶的過程中,拼湊出一個連他都大吃一驚的蕾西。
原來,妻子的死亡不是意外,而是一個精心安排的自殺戲碼。
他突然驚覺,自己竟不曾真正瞭解那個每天共睡一個枕頭,親密的伴侶;也太過遲鈍察覺不出那個極富創意、心思細膩的妻子,內心所蘊藏的故事。
儘管蕾西如何努力的讓他明白她的生命,分享她的回憶,坦白她的感受,但這些在保羅的眼中,不過是一個女人纖細敏感、情緒化的反應。
(這也不難理解,男人和女人大腦的構造和思考邏輯本來就有所差異,不然我們也不會花這麼多時間,費盡心力的想去瞭解兩性之間的差異。)

若學不會用對方觀點看待事物,即便是坦白,也佈滿了陷阱。
 
這本書,讓我忍不住聯想到,昨天和老妹的一場爭執,起因正是雙方立場的不同,讓一場千里探親記,差點演變成姊妹鬩牆的戲碼。
「我中秋節可不可以去你那裡借住一晚?」
「不行!你來幹嘛?我工作很忙你知道嗎?」
「我不會影響到你啊!你還是可以做你的事啊!就只是住一晚而已……」我原本還是興高采烈的心,已經冷了一半。
「你來了,就會影響到我,你為什麼說來就來,不考慮我的時間呢?」
「我只是想見你而已……我想說你這次回家我遇不到你,所以才想下去找你呀!」就只是一個姊姊想見見妹妹而已,這還需要解釋什麼嗎?

「過年就可以見面啦!幹嘛要急在這個時候?」
因為中秋節月圓人就要團圓,因為我們是家人所以想要團圓……因為我們是家人…
「過年當然可以見面啊!過年可以見面,一年後也可以見面、兩年後也可以見面……我就只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你了,想去找你而已……」
說到這,我已經哽咽了!
不知道自己原來要花這麼多的心力,去解釋自己單純想去探望妹妹的心意。

是的,我明白!
這就像站在不同角度觀看事物,於是再美好的事物都可以拆解成不同區塊。
我從「情」作為出發點,她從「理」作為出發點,想要見她,就得天時地利人合,再配上個完美無瑕的邏輯推理。
只是,不巧的,我們是家人。在家人這個區塊,通常很難用理性邏輯去思考,也很難用SOP訂定個跑公文般的流程,申請和對方見面的面談時間。

我沒再多說什麼,當對方缺乏同理心,再怎麼拆解人性面,解釋情感對事物的影響力,也沒什麼用!
因為從她的角度來看,探親這件事,不僅不符合流程,還會打亂生活節奏,製造彼此困擾。她還不明白,有時在解決事情前,要先解決心情;這世界並非只要合乎邏輯就會正常運作。

人和人之間,除了利益交集外,還需要一些軟性的關懷和問候,即便是親人,也是如此。
於是,當她撐起無比尖銳、強韌的外在,宣告她的獨立,其實也忽略了,真正的強者是最懂得柔軟、溫暖的人。


在《巴別塔之犬》裡頭,講到了:深愛的人之間如何溝通?人類和動物之間如何溝通?生與死之間如何溝通?
有時溝通成功,便能夠獲得共識,愛就會被正確的接納和解讀,成為溫暖生命的火光。
有時溝通錯誤,一方認不得另一方的溝通訊號,或者一方誤解了另一方的溝通模式,那麼愛就會成為傷害和攻擊的武器。

我們都在學習用正確的方式去愛生命中的每個人,卻往往會落入「自認為對對方最好的方式」的窠臼中,拿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別人。因為,每個人都過於此迫切的期待被聆聽,渴望被瞭解,把自己放在世界的中心,搶著說、搶著說……也不管對方是用如何分心的姿態想著自己的事情。於是,就在合理的地方,漠視了情;卻又在合情之處,忽略了理。

 
我明白,溝通並不只是說、誠實的說、毫無保留的說,而是要尋找出讓對方能夠仔細聆聽的方式,用一種能讓彼此放鬆的語調。
即使,昨晚,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…難以解釋自己的本意,我也不願意在最後最後,才驚覺「無論我重看多少次,都無法看見她的臉。」
能夠看見對方原本的樣子,是一份真實又珍貴的禮物。無論如何,別輕易認為自己很懂得別人,因為對方的臉不一定會讓你看見,「面具」是很多人都會戴的。
就算是親密的愛人,也需要學習用正確的方式愛對方,這樣愛才會是愛,而不會是束縛。
 
 
 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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