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姊的守護者.jpg

 

老妹說: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虛假的關心來對我!」

她話語還沒結束,我眼淚已經掉下 來了,「你給我一個理由,告訴我,我對你的關心哪裏是假的?我們明明是親姐妹,卻連陌生人還不如,客人進去你店裡,你還會對他們微笑,而我卻只能遠遠的被拒於門外,連見你一面都難……」

她沒說話了,剩我一個人在電話那頭,聲嘶力竭的喊著:「給我一個理由,告訴我,我對你的關心哪裏是假的?」

我跟老妹已經兩年多沒見面了,最近一次看到她,我是隔著一條馬路,遠遠地透過店面櫥窗搜尋她的身影,那樣算見面嗎?那樣算看到她嗎?我連她現在長的是圓是扁?還是靠朋友幫忙拍的一張照片才搞清楚的。

 

那個倔將的老妹,在電話那頭用自暴自棄的口吻對我說著:「反正我就是這麼爛,你不用管我啦!」

 

『「正常」在我們家,像一條太短,蓋不住整張床的毯子--它有時候可以剛好蓋住你,其他時候可能會害你冷得發抖。更糟糕的是,你永遠不知道這兩種情況會發生哪一種。』~《姐姐的守護者》

 

我突然想到小的時候,我們是蓋同一條被子、泡同一個浴缸長大的……

有一次颱風天,我還固執的騎著我的小小三輪腳踏車要去幼稚園去接老妹,怕風雨太大,三歲的她沒辦法回家,結果當我淋得濕漉漉空手而回後,發現老妹捧著一杯熱牛奶邊坐在椅子上,邊踢著腳,老媽莫名奇妙看著落湯雞的我,問我跑哪去了?我沒答話,心裡因為她平安的歸來而感到踏實。

 

我說:「你是我最愛的小妹,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,我們一直好希望你可以回來…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會讓你這樣抗拒我們?」

電話的那端,她沉默了,只依稀聽到微微的啜泣聲,彷彿這是個一碰就會碎裂的傷痕。

 

家道的中落、父母狼狽的逃離、姊姊佯裝若無其事的忽略……當我們順從老妹的意願,把她留在家鄉念高中,分散四處各覓出路時,一切就已經悄悄的分崩離析!

 

家裡頭,每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苦。

老媽掉著淚告訴我:「那時不離開,活不下去啊!」

老爸沉著一張臉很嚴肅,牙齦緊緊咬著:「沒辦法,你們得要念書,得要生活……」

老妹冷冷的說:「我一個人要面對親戚的冷嘲熱諷……我厭惡我的父母……」

 

再大的事情,在柴米油鹽醬醋茶面前都顯得渺小,我總沉默看著他們,帶著逃避的心態,樂觀的投入我的世界(我笑著跟朋友說:不這樣過不下去啊!還好我天生大條)。

 

然後,那個鮮少開口、倔將扁著一張嘴的老妹,就這樣以難以察覺的速度,逐漸脫離我們的生活圈。

 

安娜:「我想或許我哥哥在他四歲之前,凱特還沒診斷出毛病的時候,曾在陽光下享受過他的童年,可是自從凱特開始發病,我們都忙著迅速長大,沒有餘力回顧過去。」~《姐姐的守護者》

 

是什麼逼得我們迅速長大?連過去的影子都絲毫不剩?

是貧困?是誤會?是衝突?是屈辱?

還是因為我們從來不懂老妹呢?

 

掛了電話,一個禮拜後,我坐車南下,不死心的企圖闖進老妹的店裡想見她一面。哪時她在電話裡清楚明白的告訴我,她不願見我、她要上班、她很忙。我軟著身段說:「就一面而已,我拿東西給你……」

她說:「你可不可以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!」

我沒有要打擾她的生活,我只是太久沒見到她了,我只是單純的想念與不捨,我只是……一個做姊姊的,想看看自己的妹妹好不好……

 

車子駛進小巷,我下了車步行趨近她的店裡,心裡很緊張,害怕見了面會被擺臉色,害怕自己會被她的冷漠傷的遍體鱗傷。但,我告訴自己,不可以在放任事態惡化下去了,該解決的、該說清的、該傷人的、該被傷的,都一次來吧!

 

當我鼓起勇氣,抬頭一望,老妹工作的店門鐵門拉下,緊緊貼地,我難以遏制的痛哭失聲,她不願見我,不願到騙我她在上班不願我來,她不願見我……

一瞬間,我如履薄冰的期待,碎裂一地……

 

 

你,如果你是敏感的,
當我告訴你,星星的閃動在打信號,
每一顆星星都令人恐懼,
你就不會轉頭回答我
「夜色如此美麗。」──D.H. 勞倫斯,〈在橡樹下〉

 

 

 

(我終於明白,即使是深深的愛你,也不足以留住你……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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