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回去後,我照例花好幾天反覆思考她曾說過的話……

她其實沒說什麼,從前我們常會花許多時間來討論他人或自己,這次見面,我們閒扯瞎聊,我覺得頂自在的,不必故做矯情的說些體己話,或是久別重逢的敘舊。我們只是隨著話題的轉變,然後開著玩笑。

當她離開後,我不斷回想起的,是那夜和她去逛夜市時,她用一半的價錢買到了一條藤編皮帶。

「天啊!他們居然只賣50塊,我剛剛居然花了兩倍的錢買了一條一樣的皮帶……」我哀嚎著。

她炫耀的對我笑著。

「要不是我堅持要走回頭路,你買得到這麼便宜的皮帶嗎?」我耍賴的說著,硬要將功勞往我自己身上攬。

「哼!那又怎麼樣?買或不買還不都是我的選擇,就算你帶我走回來,也是我選擇要不要買的。」她哼哼的回我。

「哼!要不是我好心帶你來逛夜市,你會買得到便宜貨嗎?」我哼的更大聲。

「唉唷~要不是我回來,你有機會出來逛夜市嗎?」

「哼!要不是我好心載你來,你以為你回來了會有人理你嗎?」

「拜託!不這樣的話,那朋友拿來幹嘛啊?你本來就應該這樣的。」

我笑笑的看她,講不出什麼話回她,這純屬鬥嘴的對話,竟讓我在日後不斷的思索著她那句:「買或不買都是我的選擇。」

L曾對我說過:「真正成熟的人是能為自己負責。」

這句話說得簡單又說得高深,究竟有多少人能真正的為自己選擇的事情負責?並且在受挫時,不將罪過推卸到他人身上?

「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」這句話我懂,但我一直都做的不好。榮耀歸於自己、失敗歸咎他人……而我也總是為自己的過失找理由,又在他人指責時惱羞成怒。

 

 我們要如何才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?努力不是為了迎合他人的期待,裝扮不是為了博得他人的讚美……

上禮拜六,我和同事去
pub聊天、喝酒。戒了三年的煙,在那一晚破戒,我抽了第一根之後,突然有種飄飄然的薰陶,而同事在看到我抽煙的模樣時感到很驚訝。

「你會抽煙喔?」

我點頭,煙在我的鼻腔中繚繞,一時之間有點暈眩。

「看不出來耶,動作還真是老練……」

「很久沒抽了,我戒了三年……」

第二根抽完後,我拒絕了同事遞來的第三根煙。

「為什麼戒煙?」

「不想抽就戒了。」我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,大聲的回他。

「那那個時候為什麼會想抽煙?」

「朋友抽我就抽了。」

說完,我笑了,忽然發現自己抽煙的理由還真是薄弱,三年前大概也是因為這般人云亦云的理由,戒了煙。

回想起大學時抽煙是為了想融入朋友圈(再加上好奇與自以為是的耍帥),而後來選擇戒煙則是為了想當乖寶寶。

我忍不住自問,究竟抽煙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?放鬆?耍帥?
到底我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選擇,為了別人抑或為了自己?
思考了一會,我笑了,突然覺得現在再去歸咎原因有點小題大作。想抽的時候就抽,不想抽的時候就不抽,原本就不該再摻入太多理由。

 
撇開抽煙的事,回歸到自己身上,我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?

當我口口聲聲說著隨遇而安,多麼一派瀟灑,我的心裡又是在希冀著什麼?

當我學著包容、柔軟,卻仍是因為得不到肯定而焦慮、暴躁,我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?

我還要把多少的重心放在別人的身上?我還要在多少的讚美聲中去建立自己虛幻如泡影的自信?

我自問:「這一切,是為了誰做選擇?」

當我再度發現,

原來,我一直都把自己的選擇權握在他人的手上,原來承認是自己的選擇並為自己的選擇負責,沒有想像中來得簡單容易。

原來接受自己「不能接受自己的軟弱」的確是一門饒舌的學問,原來沉澱必得經過翻攪。

幾番來回後,
我竟開始釋懷了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 

我不愛別人管我,既要自由又要叛逆,像極了只想嚐甜頭任性少年,不願扛起自己狂妄舉止的後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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