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看discovery所播出的台灣人物誌—張惠妹。
看著看著,我居然掉了眼淚,男友問我:「為什麼哭?是好事啊!」
是啊!是好事啊!阿妹是被萬中選一挑出的代表,她是光榮是驕傲。
是啊!是好事啊!電視裡的阿妹多麼陽光燦爛,充滿活力,有著原住民與生俱來的熱情與活力。
怎麼…怎麼我會哭呢?
我看著電視,心情翻湧。
螢幕上的字幕打著:「每當張惠妹為盛名所累的時候,便會回到台東這塊淨土……」
阿妹會回到家鄉,給她的家人一個大大的擁抱,然後一群人圍著火,有人引唱,大家群起附和、哼唱古調,在彼此唱和的歌聲中,他們相視微笑,獲得心靈的沉澱。
我指著螢幕說:「我們以前也是這樣,大人都很愛唱歌,然後旁邊的人就會跟著唱,邊唱邊聊天……」
看這節目的過程,我三不五時陷入回憶。
沉默了半晌,我對男友說:「你知道嗎?這是一種很強烈的鄉愁!」為他剛剛的疑問給了個解答。
我的鄉愁,竟永遠停留在我尚未離開花蓮的那段歲月了……那些我彌足珍貴並且難再重現的記憶……
當阿妹談到唱古調時,竟忍不住激動的落淚,她在鏡頭面前羞澀又尷尬的意圖掩飾:「啊!現在應該要再加點柴火……誰有面紙啊?」她大嚷著。
稍稍平靜後她說:「為什麼我現在這麼激動……因為我不知道,這些是否會有一天消失?我是為了這個在難過!」
這山林的聲音,純淨如甘露、清澈如天籟,是如何打動人心。
流傳千年的曲調,沒有樂譜,沒有固定的歌詞,沒有既定的合音,是否會有一天消失?當使用母語的青年愈來愈少……
阿妹的出現,見證我們與生俱來的珍貴天賦,見證我們是不拘小節而非墮落。
這些年來,我總是一再強調,企圖讓人對原住民改觀,企圖抹掉他人眼中的錯愕與不自主的貶低。
當我離開花蓮,我面對主流價值觀的評比,面對自己對族群的排拒並開始學習接受、認同。
我遇過偏激的攻擊、驕傲的貶抑、尊貴的憐憫……
即使當朋友說: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時代了,不會有人再用以前的眼光來看原住民。
我仍是記得父親的話:「我們要爭氣,才不會被人瞧不起!」
我明白,從前今日早已不同,但依舊有許多事是需要努力的。
可此刻,我心急的,已不再是原住民地位的平反,而是傳統文化的傳承,這些是否有天會消失?
我以後會不會只能看著電視,指著螢幕,對著別人說:「我以前也是這樣……」
而竟已逐漸遺忘那語言,那藍天、那海洋……
這鄉愁,來得太強烈,我一時間無法招架!
這鄉愁,已不是回到故鄉就可以被撫平,那些我已然失去的,如今正已細不可聞的速度,往我未知的世界奔去。
我的鄉愁,是面對太多太多的流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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